从前有一家独立艺术书店,致力于用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出版物影响着上海的酷人类。它叫Closing Ceremony,后来真的倒闭了,但幕后的出版工作室Same Paper一直都在,而且和Voicer studio只有15分钟路程的距离。今天,和我们一起去找Same Paper创办人、摄影师袁小鹏玩吧!

Studio Visit大部分的时候是编辑,偶尔是摄影师。

以前不是很流行做电子杂志吗?
但你下载之后就不会去看了。
网上的东西看着挺有快感,
但很容易让你忘记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这个时代做书,是很理想主义(约等于很容易死亡)的一件事,以至于在多数人追求稳定的世界,这样飞蛾扑火的行为特别的酷。但Same Paper的开始,没有太大的野心。小鹏说,“一开始想要以这个名义做一些书和印刷品,慢慢发现可以成为一个团体,不只是可以做书,大家聚在一起做更多大大小小的事,也让这件事情变得更有挑战性。”

“大大小小的杂事可烦了”

一本摄影书不仅是关于一个摄影师,从封面小小的折角,到整本书的编辑思路,背后有一个你看不到的团队。

做书很有意思的是,过程往往很惊险,
永远都不满意,一直会修改下去,
冒险的感觉让人很兴奋,当然也很焦虑,
在拿到沉甸甸的成品后才会罢休,
回过头看每一处细节,
才会看到当初或纠结或大胆的心思都体现在什么地方了。”

运营Same Paper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酷,小鹏大部分时候都说自己是个编辑。听他说做书的过程,你会发现所谓的理想其实很枯燥,要熬很多很多的夜,面对销售、发行等各种事。

邀请摄影师很麻烦,
有名气的人可能不想理我们,
觉得我们是来自中国的莫名其妙的小团体,
但大机构反而不会有这样讨论的空间。”

摄影是有限度的自由

小鹏最初关于摄影的记忆,是天真自由的。初中毕业前,他和同学凑钱租了一台柯达傻瓜相机,去江边和柳树合影。

一卷36张对半分,我拍他,他拍我,
少拍一张也不愿意,可计较了,还以为自己是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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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graphy by Xiaopeng Yuan For TANK Magaz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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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graphy by Xiaopeng Yuan For Pomme de terre

状态放松了,一点点去探索,他开始接触商业摄影。“在有限的灰色空间,偷渡一些自己的想法,重新找到一些乐趣。拍照很像我以前画画的过程,一开始要准备器材,在大脑中构思,越来越感兴趣去试探一些界限。”

Stay Home一把椅子,五个书柜,住了十年。

结束世界各地的书展、拍摄工作,小鹏回到家,喜欢安安静静的,他在上海住了十年,仅仅搬过两个地方,东西只多不少。常年累积了数不清的拍摄道具,总是冷不防从各个角落冒出来。

小鹏说他最花时间的活动不是看手机,而是一边整理东西,一边找东西。

经常乱塞东西,把家里翻得巨乱,
整理到一半忘了自己是在整理,又去翻一些书,
时间就过掉了,然后要出门了,家里还是很乱。”

相机堆在衣柜里

对于器材,小鹏是实用型选手,相机不用放干燥箱,都堆在衣柜里。设备不多,出门没什么好纠结的,一台数码加一台胶卷相机,只用一款胶卷,多带一个闪光灯,可能用不着,但图个安心。

我不会买那种过于精美的机器,
一是很贵,二是使用的时候很怕碰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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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鹏的相机家庭会议

书的副作用

少搬家的原因,恐怕还有这些跟了他很久的书。有一些是随手塞,找起来要从地板找到天花板,也有个别像Wolfgang Tillmans,拥有一块专区。还有一箱William Eggleston的摄影集,有特别的使命——用来塞住墙上漏光的窗。

对于喜欢的摄影师、出版社,他会持续关注他们的作品,像是一起长大的感觉。但不管多喜欢,他都只留一份。“买多了放那占位置,没有意义。”

面对满满当当的五个书柜,我们请小鹏翻箱倒柜了一番!


去他家没看这本等于没去过

Werker Magazine:“这是一个德国艺术团体出的自出版物,搜集了一些运动中的欧洲青少年肖像,这本书吸引我的地方在于编辑方式,它截取一些很青春的画面去平衡纪实图像中残酷的东西,并用很简单、粗糙的报纸的形式,看似平淡,但又很锋利。”


搬家一定要带走的

Printed in Germany Christopher Williams:“这本书有三个版本,颜色不一样,封面人物微笑的程度不一样。我特别喜欢这个艺术家,前阵子出版社正在设计我的新书,没想到就用了他的展览当做设计的灵感。”


最近经常翻的

Études Books:“这是一家巴黎的出版工作室,这个系列全部都是一样的蓝色,一样的排版,一样的纸张。每次只做三百本,不会因为谁有名就多印。因为最近在做书,我在数这本书的页数和照片,在想它怎么用很少的照片做成一本书。”


希望全人类都拥有的

Closing Ceremony:“这是我们今年出的杂志,这一期是关于我们对今日美国及美国摄影的观察。不从老一辈摄影家的公路、加油站、广告牌中去看美国,而是从当下美国的阶级、性别、政治、消费等不同的话题出发,透过十几位在美国的摄影师的作品去呈现。”


影响他最深的摄影师

Vanilla Partner Torbjørn Rødland:“这本书是2014年在日本买的,也是从那时开始看他的照片,到后来他的每一本摄影书都会买。但至今都没有看过他的任何采访(当然也因为我英文很差),不过也挺好,我只是看,慢慢地看,无法透彻地解读他的图像,神神秘秘的也挺好的,只是靠感知。”

Hang Out这是一座幸福的城市,像住在泡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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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Yuan Xiaopeng
小鹏形容自己是“老年摄影爱好者”,在家闲不住,总想出去转转看看。“我做很多事情都特别即兴,突然想拍照,就立刻打车出去。”那个下午,他带我们去了他最近一直在观察的,超不真实的郊区商场。
我经常出去拍不了什么,出去之后,触角会打开,
可以看到很多可能,我觉得这个过程比较重要,
不在于你可以得到什么。”

泡泡城市历险记

小鹏专注地在人群中当一个透明的观察者,他来这个地方七八次了,可他不一定会拍照。当他进入到某种氛围时,才会打开相机。他关注这个世界的细枝末节,发现它的柔软之处,找到那些闪着奇异的光的地方。那对他来说,这些照片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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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Yuan Xiaopeng
小时候对于照片的印象,是一片片的薄薄的光滑的相纸。
现在我拍下来很多数字化的切片,直到把它印出来之前,
我都觉得它很不真实,像是白日梦醒来时记得的一些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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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Yuan Xiaopeng

白色的塑料兔子,挂在树上的泪滴,喷泉边上休息的路人……他在这些容易被多数人一掠而过的事物上,投注了大量的敏感和耐心。经过广场上度过向晚闲暇的人群,小鹏突然说:

这是一座幸福的城市,像住在泡泡里。”

一直晃到太阳快要下山,只剩一点光,我们用另一种方式找到光亮——请小鹏用Voicer的打火机,完成一次命题作业吧。

Q / 上海有什么是别的城市没有的?
A / 我觉得,在上海生活的年轻人蛮勇敢的……

最近,小鹏的第一本摄影书《Campaign Child》,由他很喜欢的出版社Loose Joints出版了。

巨大的音乐喷泉庆祝似的响起,他说,“像夏天的闭幕曲。”而日子还在继续,梦还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