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蜘蛛其实不是昆虫吗?

在生物分类学中,昆虫属于六足亚门这个类群,而蜘蛛有八只脚,单凭这点已经不算昆虫了。在制作人33EMYBW的音乐世界里,这些生物被严谨地称为节肢动物。

33EMYB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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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一直走在国内独立音乐场景最前沿,她参与组建过好几个独立乐队,2017年展开了个人项目33EMYBW,从跳舞音乐、民族音乐及丰富的视觉阅读中汲取灵感进行声音实验。你不用太在意33后面那串字母,那是她的网名“耳鸣鸭霸王”缩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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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个名字出现在任何派对海报上,你得注意了,那注定是一个让人忍不住摆出各种各样节肢动物姿势跳舞的神奇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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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队、嘻哈在国内已成大势,对比之下电子气候晚成,而33的音乐悄然搭载灵巧的肢体,闯进了全球电子音乐场景。她用自拍和其他生物拼贴出不明物种,制造光怪陆离的声响,极端怪异却散发迷之吸引力。

如果问我做过最疯的事情是什么,我说不出来,可能是从做乐队到成为制作人,到现在还在做音乐吧。

节肢动物看似微小脆弱,即便在科幻电影中,入侵地球的外来生物经常以节肢动物为原型,但最后必死无疑。然而在更残酷的现实中,能存活下来的往往是可大量繁衍后代的小型生物,正如节肢动物,还有人类。

在许多音乐活动停滞的今年,33依然忙碌。

“今年并没有多出更多时间,即使海外音乐节和演出、专辑延后也没闲过。”各种展览、合辑依然不断,加上乐队鸭打鹅签约了摩登天空,新歌和新计划都在路上。

音乐人呆在家,用一台笔记本,可以创造一个世界,这件事本来就应该列入人类奇迹之一。今天就和我们一起去33家玩,看看奇迹发生的真实现场。

家庭工作室

33从小学开始喜欢听音乐,“我爸妈以前会借港台颁奖典礼、欧美演唱会的录像带,看了就知道了Madonna、Sinéad O'Connor。”

小时候梦想成为巴士售票员,毕业后当过会计,但33后来做的事情,跟爸妈想得不太一样。“他们肯定觉得跟他们想象中我的人生规划是不一样的,但也都还比较融洽,现在觉得我还蛮好的,蛮开心的,会给我点赞。”

你有没有过不知道自己要干嘛的时候?
33:偶尔有吧,有是正常的,没有就不正常了。
那你有没有纠结过要不要做音乐?
33:这倒没有。

对33来说,创作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做乐队就是为了自我表达。

“我之前做过好几个乐队,第一个就是开始学贝斯的时候,当时有几个女生来找我做过女子乐队。”33确实是独立音乐场景中不可忽视的一个女性角色,但她不打算拿这个说事儿。


01 33与韩涵 photo by Shen Peiyu

“我还是想要做自己的东西,然后就做了波激小丝,后来韩涵来了上海,我们就做了鸭打鹅。做着做着我就觉得,还是自己一个人拿着笔记本最开心。”

几只毛绒玩具,一台笔记本,这就是33的工作台。几个按键可以取代一个乐队,虽然身体有局限,但在音乐里可以到达任何地方。

清爽的工作台,正如33的创作思路,不是感性的,不是凭空去抓灵感,而是有逻辑的,有理论支撑——每一首歌后面,从歌名到概念,像节肢动物的分节肢体,一节节带动了整张专辑。

“在每张专辑开始前,我会先确定专辑概念和将要描绘的内容,把各种文本、图片、影像、声音的research整理成笔记,然后我会做个简单的思维导图,并备注上我想要的声音、采样和节奏,直到这些信息能形成清晰的脉络我才开始写歌,而这张图就是我主要的专辑创作路径。”

而节肢动物和33所做的节奏中,更有一种共同的机械美感,有机生长,打通了不同的感官。

下面我们即将打开33EMYBW用3张个人作品创造的世界,而这一切的诞生,没有风雨欲来天摇地动,只有她安安静静地坐在笔记本前。


Medusa
概念诞生

2017年33EMYBW在大福唱片发行《Medusa》,即希腊神话中人头蛇身的美杜莎,封面是33EMYBW自己做的,“在家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用手机app即兴拼贴。”已经可以看出节肢动物的概念。


01 小阎王到人间变成大人

其中《Yama》这首歌很好玩,里面有一段中文配音采样“每次只要200亿”,致敬了33EMYBW小时候最爱的日本漫画《幽游白书》,魔界大门被打开每次只要200亿。


Golem
生物起源

第一张全长专辑《Golem》以没有自由行动能力的魔像为出发点,在《圣经》中,魔像也是未被上帝塑造完全的人类,不具有灵魂。在自身进化以及魔像制造者们的试验过程中,魔像可被注入和生成灵魂,并能以不同形态出现,互相关联,任意进行自我复制。拥有灵魂的魔像为了加速自身进化,有时会替代生命本体。

《Golem》整张专辑灵感由此而来。有了这个整体概念,33EMYBW再去写歌,专辑里的每一首歌有相应的神话、典故或哲学概念作为背景。


01 《哈扎尔辞典》

“我有记梦的习惯,这些记录也会作为我的素材。梦刻画记忆,记忆构成灵魂,所以专辑第一首歌我就用了《哈扎尔辞典》中捕梦人的名字Masudi。”


01 33EMYBW在ALL演出

这张专辑由Club ALL(原The Shelter)主理人Gaz的厂牌SVBKVLT发行,被 Bandcamp 选为当年最佳电子音乐专辑,并受到Kode9、 Desto、Akito、8ulentina在内众多制作人和DJ的喜爱。

2019年,在参加了Nyege Nyege音乐节(乌干达)及由Aphex Twin策划的Warehouse Project(曼彻斯特)开幕演出后,她在波兰Unsound音乐节举行了第三张专辑《ARTHROPODS》的首演。


Arthropods
异化演变


01 封面由33EMYBW画草图,方阳制作

如果说《Golem》是捕梦的过程,那《Arthropods》就是克隆/改写梦的过程。泥人在变态之后生成了新的形态,每个体节都存在灵魂。

专辑开篇的《Symmetry》就在诉说:“灵魂是梦的碎片,是未来和过去的种子,在节肢大陆上无线演化,我们寻找和捕捉梦,拼凑新的亚当。”


01 在电影《裸体午餐》中大卫·柯南伯格实现了原著作者威廉·巴勒斯将打字机变成虫子的梦

33EMYBW喜欢大卫·柯南伯格,他的作品《变蝇人》、《裸体午餐》都是在说身体的异化。

在创世故事和科幻作品中扮演重要角色的节肢动物,连接着过去和未来,它们和人类进化、灵魂、替身的关系是33EMYBW前两张专辑的重要线索。

浇浇花聊聊天

Voicer 你记得第一次演出的场景吗?
33 第一次演出是2016年底在The Shelter,Asian Dope Boys的party,那是我第一次做live set。

Voicer 感觉怎么样,紧张吗?
33 我每次演出都非常紧张,巨紧张,不管大的小的,现在也会这样。


01 33在The Shelter

Voicer 你会选歌红还是人红?
33 为了红去创作太难了,我只会遵从自己的心。

Voicer 你在意网友的评价吗?
33 我前两天在网易云看到一个网友评论《Golem》里面有一首歌叫《English》,“不免联想到《后殖民主义》中关于宗主国与殖民地的理论,以结构的方式去化解,总能感到东方对欧洲中心主义的对抗与不满。”

Voicer 你在音乐上受到过谁的影响?
33 最早接触电子音乐听的最多的就是Autechre、Aphex Twin,可以说是启蒙。

Voicer 音乐带给你最多的是什么?
33 音乐是抽象的也是变化无穷的,是能打通不同时间空间的通道。做音乐让我专注,对我来说是一种冥想,创作中也有痛苦的时刻,但这也是过程中认识自己的一部分,我很享受这个过程。

Voicer 做音乐到现在,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33 我会更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了。

Voicer 有想过做全职艺术家吗?
33 工作和创作同时进行是个巨大的挑战,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做好时间管理,但也能带来很多刺激,我想这是我目前仍然乐于工作的原因之一。

Voicer 最近在听什么音乐?
33 舒伯特。

Voicer 你常熬夜吗?
33 尽量早睡早起,偶尔很晚演。


01 33自己为演出做的面具

Voicer 你有年龄焦虑吗?
33 没有。我觉得焦虑的也不是什么年纪,就是现在事情太多了。手头那么多事情,就先好好做吧,再去焦虑那种虚幻的东西,反正焦虑也没用,它总是要发生。

Voicer 最近有什么烦恼吗?
33 有时候肯定有啊,那就去解决掉,烦就让它变成不烦。

珍奇柜

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都可以被定义、被归类,有时候人不能,有时候音乐不能,有时候东西也不能。

从文艺复兴时期流传下来一种另类的收藏方法叫“珍奇柜”,为的就是让那些无法被归类的珍奇物件可以得到研究保护。透过这些收藏,我们可以看到一个人的记忆宫殿,甚至是一个世界的碎片记录。

事实上,珍奇柜不只一个柜子,它通常至少有一个房间大小,33家恰好说明了这点。

从工作室、客厅、卧室,目光所及尽是罕见、独特、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些东西存在于意识的阴影中,一旦你要真切地看一眼时,它们就会飞出视野。”跟波兰作家Olga Tokarczuk在《云游》里写的几乎一模一样。

秘鲁的神木熏香缭绕,斯里兰卡的豹子面具衔着敦煌的便秘果,前房东的入墙式电视柜变成了类似神龛,节肢动物出其不意地依附在许多物件上,八岁的二狗目光炯炯,充当着守护神的角色。

让我们马上开始这趟华丽的房间探险。

1. 面具


01 “这是一个巴厘岛的朋友Pinky Gurl送给我的,她的男友是Gabber Modus Operandi成员之一,去年去非洲演出的时候从巴厘岛给我带了过来。”

01 “这是演出前两天我自己临时抱佛脚做的,两个耳朵有多种戴法。”

02 “也是演出前做的面部饰品。”

2. 陶器


01 “这些是我18年夏天在景德镇捏的系列,其中一个成为了我第一张专辑的延伸形象。”

01 “香器是刘其弈的作品。”

01 “这是我自己画的,在景德镇烧的。”

3. 纪念品


01 “这个小杆是我去敦煌的时候在菜市场买的,他们说这个叫便秘果,泡水治便秘的哦。”

01 “每次我去不同的地方玩都会捡石头回来。”

02 “这是我朋友画的猫,一个完全不画画的人,随便画的,我觉得特别好。”

蜘蛛不是昆虫,仿生人可能会做电子乐,世界太大,我们看得永远不够,有时候透过别人的眼睛看得更清晰一点。祝你睁大眼睛,做个好梦。